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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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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內沒有點燈,黑漆漆的一片,裴敬甫扛著趙元善轉身將門關好,然後將她甩在榻上。

趙元善被這樣一撂,腦袋七葷八素,黑暗裏她又不辨方向,掙紮著爬起來後,本能的往後縮,心裏又驚又俱,沖著黑夜怒斥:“裴敬甫!你……”

話未說完,裴敬甫手中的油燈已經被點燃,整間屋子立時亮了起來。

亮光的驟起讓趙元善一時不適,她蹙了蹙眉,等再睜眼時,裴敬甫已經提著油燈來到她跟前。

“我再問你一遍,你到底回不回去?”他這裏並不安生,趙元善留在他這裏不安全不說,門外那些眼睛知道了,也會回去稟告趙震。

或許太師府的人已經知道她在這裏了。

他沒有必要留她在這裏。

趙元善的臉在油燈下清晰明凈,望著他的眼睛被燈光映出光華。

她的眸子生的很漂亮很溫柔,總有一種要讓人無意識的陷進去的吸引力。

裴敬甫定了定神,收回思緒。

見她警惕的看著他沈默,裴敬甫挑了下眉:“不說話?”

他俯身,繼續跟她說:“我這裏看似安靜,實則是個是非之地,你留在這裏,非但不安全,還有可能會是我的牽絆。”

趙元善聽到他這番話,楞了楞,繼而說道:“我下午就在你這裏了,四周風平浪靜也未見有什麽事情,再說,你說的‘眼睛’裏有我太師府的人,我都沒有什麽好怕的,你堂堂一個錦衣衛難道還怕什麽?”

裴敬甫突然沈默,眉頭一蹙。

他剛才居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!趙元善已經在他門口待了那麽些時候,那些‘眼睛’按理說應該會將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知太師府,可太師府那群人似乎壓根就不知道趙元善在這裏的消息,不然也不會帶人出去找那麽久!

趙元善見他突然沒話,以為他又在想什麽理由要趕自己,“不管你說什麽,今夜我都不會回去!”

按照她對裴敬甫的認知,他不是會隨意對女人做出什麽無恥之事的人,自己今夜沒有地方可去,外面又不安全,她也只能留在他這裏。

裴敬甫看出了她的小心思,突然冷笑:“難道你是認為,我是個正人君子?還是你一直都是這樣隨便?”

“你!……”

裴敬甫將油燈放在一邊,抓起趙元善的手,將她從榻上拉了下來。

被拉著的手腕扯得有些生疼,趙元善被拉到榻邊的時候一把狠狠甩開了他的手,右手揉著被攥紅的左手腕,“裴敬甫,你怎麽這樣不近人情?!”

“元善姑娘幾次三番將裴某拉下渾水,裴某已經很大度了!”裴敬甫再沒了耐心,今夜他這院子總讓他感覺不對,他必須將她送回去。

“裴敬甫你……”他的力道很大,不容她有一點反駁,“……你拽疼我了!”

“你執意留在這裏是太高看裴某了。”裴敬甫回頭,板著臉:“不妨告訴姑娘,裴某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!”

說罷,拉開了門,拉著她走向院門,不容她抗拒。

趙元善嘴裏跟在他身後,被這麽大勁的拽著,她心裏有點火,“你這人怎麽這樣?!你到底懂不懂憐香惜玉?!……”

沒走幾步,裴敬甫突然停了下來。

趙元善因為慣性差點撞在他身上,見他突然停下來,就像掙脫開他。

裴敬甫臂膀邊還未完全好全的傷疤被扯著有絲兒的疼,但他沒有放開她,握著她的手指反而收攏,往自己身邊帶了帶,垂眼沈聲警告:“別動!”

天上的月圓而明亮。裴敬甫的臉色一沈,月華泠泠,將他神情凜冽的臉覆了層霜,看起來沒有一點溫度。

趙元善立即噤聲,看著他,居然真的就不敢動了。

她一直都怕裴敬甫這種表情。冰冷淩厲,沒有一絲兒的感情,如數九寒天裏的北風,讓人不敢輕易接近。

裴敬甫的異色讓趙元善也心生了幾分警惕。安靜下來之後,她才發現這座小院仿佛安靜過了頭。

然而這個想法剛起,院門突然被重重推開——不,應該是說,一只□□射開了那道門,如疾風似的朝裴敬甫刺來。

那支箭極快,裴敬甫迅速將趙元善推開,自己一個側身躲閃到一邊,順勢拔出了自己的佩劍。

那支箭擦過裴敬甫的發梢,穩穩釘在門邊。

趙元善被重重的推到在地,手掌處一陣火辣辣的,借著月光一看,才知道是蹭破了皮。

就在她回首間,門口已經多了三個黑衣人,中間那個便是背著箭拿著弓的。

趙元善忙站起來,她不知道這幾人是什麽人,所以並不敢輕舉妄動,只能看裴敬甫的動作。

拿弓弩的那人率先開了口,聲音似乎曾被什麽損壞過一樣沙啞,聽起來讓人極為不舒服:“裴敬甫,你真是好大的膽子,太師大人的人你也敢動?”

裴敬甫微微瞇起雙眸,聽到這個聲音他便已經知道這個人是誰了。他冷冷回道:“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。”

“哼,還敢裝蒜!”那人看了趙元善一眼,“染指太師千金,下手動太師的人,裴敬甫,你是想反太師大人嗎?!”

裴敬甫眉頭蹙起,開始審視來者。

片刻,他冷冷一笑:“太師他想殺了我?”

趙元善仔細的聽著雙方的對話。這意思,莫非來者是父親派來的人?

父親要殺裴敬甫?

那人譏諷道:“太師大人仁厚,你這把刀來之不易,所以不會殺了你,但沒說不給你一點教訓,讓你好好記得,自己受恩與誰。”

剛才那一箭,如果裴敬甫沒有足夠快的動作,此刻早已經命喪黃泉。趙震說的不殺他,其實只是讓他自己憑本事尋活路而已。

不然,也不會派榮飛來殺自己。

當年那群孩子裏,榮飛是除了裴敬甫以外,唯一勉強幸運的活了下來的。那年裴敬甫搶到那把驚棠刀,在那間地牢裏殺了所有的人才換了自己的一線生機,而榮飛,便是那堆死屍裏唯一幸運的剩了一口氣的人。趙震將他同樣留了下來培養,為自己效命。

同時也是為了讓他制衡裴敬甫。

榮飛將裴敬甫視為仇敵,一心想要他死,不管有什麽機會,他都會牢牢抓緊利用,致裴敬甫於死地。

“剛才那一箭,你躲過了。”榮飛不緊不慢的繼續上箭,再一次對準裴敬甫。身後那兩個人也蓄勢待發,“但這次,我們三個人,你躲不了了。”

“住手!”趙元善大喊一聲,來到裴敬甫身前,“你們好大的膽子,想當著我的面殺人嗎?!”

榮飛的目光移到趙元善身上:“這是太師大人的命令,元善姑娘,還是不要插手的好,免得太師那裏不好交代。”

“你們也說了,父親不會殺他。你們身為同僚,何須這樣爭鋒相對?”趙元善是看出來了,這個人對裴敬甫極為不友好,一旦出手,必定是要下死手的。她不確定父親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會殺裴敬甫,但她也不敢十分確定的揣測父親的心思。萬一父親真的要裴敬甫死,那自己入宮一事,恐怕是真的無法逃避了。

榮飛根本不理趙元善的話,“姑娘還是往旁邊躲著點,否則等會誤傷了,可就不好了。”

趙元善挺直了身子,知道他們是父親的人之後,自己心裏有數了很多。“你們若是敢動我,我傷到了什麽,你們覺得我父親會放過你們?你們現在離開,大可以去交代任務,屆時我會去跟父親說。”

“呵。”榮飛冷笑,手裏的□□還是沒有放下來,他壓根就不把趙元善放在眼裏,“姑娘怕是多慮了。”

如果趙元善死了,他可以推到裴敬甫的身上。

趙元善還不理解榮飛的這句話,而下一刻,裴敬甫的手搭在她的肩上,“你退後,這是我的事情。”

他一點都不喜歡被女人擋在身前這種感覺,還是一個實際上什麽都做不了的女人。

“裴敬甫,你覺得你現在能應付的了他們三個?”她知道裴敬甫那傷口即便有龍血散也不可能那麽快好,而且方才她見識過那個人的箭法,很快很準,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。

父親私養劍客殺手的事情她是知道的,這雖然說起來是個秘密,但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卻早已不是秘密。父親絕不會派泛泛之輩來‘教訓’裴敬甫。

趙元善警惕的看著榮飛三人,繼續低聲跟身後的人說道:“有時候不一定要用武力解決問題,我是太師千金,他們不會對我怎麽樣。”

“你不了解他們。”裴敬甫走到她身邊,手裏的佩刀在月光下泛著寒芒,“我之前就說了,你不應該留在這裏,你會成為我的累贅。”

趙元善聽這話就不大痛快了,“你說這話好沒人情!既然你說這話的話,我也不管你了,等會你被他們傷了我也不管,龍血散我也不會再拿給你了!”

裴敬甫側首,“你最好說到做到,走遠一點,不要插手。”

“你!”趙元善知道裴敬甫沒有人情味,卻沒想到是這麽沒有人情味兒。

簡直把她的好心當成驢肝肺!

趙元善有些生氣,往後退了幾步,躲到房門一邊。

誰要管他?要不是因為入宮為妃那件事,誰要管他?

他死了也不關她的事!她何須來跟一個冰碴子自找沒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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